清华彭凯平:疫情造成的死亡, 自杀排第二位

2022年11月30日 95516

疫情对年轻一代的伤害,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本文来源:公众号“凤凰卫视”(ID:iphoenixtv)。文字内容截取自凤凰卫视吴小莉与清华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彭凯平的访谈。如果喜欢蓝橡树的文章,请记得要把我们“设为星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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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肆虐,人类顽强地与之共处,生活的不确定性和隐匿的风险仿佛可以随时向人类袭来。

疫情往复,导致人们的个体活动、社会活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越来越多人开始思考“生而为人,为什么而活”、如何活出自己积极的意义人生?人们囤米囤菜,是不是也该囤一些精神能量?

一、疫情对年轻一代的伤害,

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彭凯平:疫情造成的次生灾害排第一位的是糖尿病,它把死亡增加了80%。排第二位的是自杀。

因为这个封闭疫情造成的生活方式的改变,平时我们糖尿病人可以去散步,可以去锻炼,可以把这个多余的糖分化掉,现在在封闭的情况下,你的空间受到很大的限制,很多人会受到影响,还包括我们的胰岛素,各种药品的发放也会产生问题,所以说这些慢性疾病对我们的伤害其实会超过新冠病毒对我们的伤害。

吴小莉:疫情进入第三年对人的心理影响很大,您都做了哪些研究?

彭凯平:大规模暂停社会活动造成了社会隔离,在一开始我们调查了社会心理的适应情况,做了两个大规模的调查,一个是2021年11月份在新华社帮助下,调查了三十多万中国的中小学生,发现心理问题的伤害上升很多,孩子们“四无”

我们下一代受到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要大,青春三年时光在疫情中度过,这在人类历史上是从来没经历过的一个悲剧,焦虑、抑郁、情绪失控、自杀现象都在上升。

吴小莉:另外一个调查研究呢?

彭凯平:今年2、3、4月份、春节后,我们在几个重点城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做了成人调查,因为疫情的不确定、大规模暂停社会活动和经济的冲击,大家的心情的确不愉快,我们叫“中产阶级不开心”

但是,反过来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积极变化,比如意义感加强,大家开始思考人生为什么活着、如何让自己活出积极的生命。总的来讲,社会情绪的低落比较普遍,所以我提出一个观点叫创伤后成长“PTGD”(Post-traumatic growth and development),创伤在某种程度上也给我们带来成长的力量,重新关注家庭、亲情、健康。

吴小莉: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您如何提议大家提高自己的心理韧性?

彭凯平:第一步,教大家如何在遇到打击挫折失落之后迅速恢复。我曾经提出“八正法”,深呼吸、 闻香、抚摸自己的膻中穴、倾诉、写作、运动等等,让我们从负面的体验中超越、超脱;

第二步,要有一种坚守的能力。通过体育锻炼、自我挑战提高意志力,从小事开始训练自我控制能力。让自己坚持上课、让自己抬头挺胸、让自己坚持做不太顺的事情,意志力会不断提升。

吴小莉:所以您反对“躺平”吗?

彭凯平:“躺平”没有用,它违背人类进化选择出来的自然的应激机制。人类几千万年经常会遇到风险,老虎追我们,豹子吃我们,这时候人处于一种亢奋状态,这个亢奋状态延续时间太长就对我们的内分泌、免疫系统、消化系统产生问题。怎么缓和这个亢奋状态呢?只有通过行动才能解决。你躺在床上、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不出一天你的内分泌消化系统出问题,最后心理状态出问题,这样肯定不行。

如果“躺平”是一种哲学,“我不参与、不跟你们内卷,我超脱”,那是另外一回事儿,那样就是一种积极的行动。

二、中国心理学与国际水平差距在哪?

彭凯平与密歇根大学社科学院院长交流

1988年,在北京大学心理学系留校任教的彭凯平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前往美国留学,并于1997年获得密西根大学心理学系博士学位。

随后,彭凯平开始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心理学系任教并成为其终身教授。他也被美国人格社会心理学会评为全世界论文引用最多的中青年社会心理学家和华人心理学家。

吴小莉:您出国学习心理学,发现中国有一段时间把心理学当伪科学,所以有滞后,中美之间心理学的发展到底差距有多远?

彭凯平:中国心理学在1952年被禁止,1978年恢复,将近二三十年的空白导致人才断层非常明显。我们现在和国外心理学的差距,我个人觉得是五到十年,体现在研究水平,也就是我们能否做出领先性的工作,现在研究水平的原创性有所欠缺。

吴小莉:在2008年回来以后,帮助清华大学复建了心理学系,为什么与此同时还在中国引进了积极心理学?

彭凯平:内在的原因是我们国家发展进步特别快,但我意外发现人民幸福感没有提升;另外,一个外在原因是我当年在清华大学当系主任,正好接待了美国密歇根大学的一位访问教授克里斯托弗·彼得森,他来清华演讲积极心理学,我很诧异地说这是什么鬼东西,他说这是最近兴起的一个新思潮,当时几百万中国人都上过“哈佛幸福课”的网课,这说明中国人喜欢、也需要,所以我决定推广积极心理。我们第一次积极心理学大会就来了上千人,没想到一个边缘新兴学科有这么强烈的社会反应。

当时的心理学界很冷漠,我跟中国心理学会打报告,希望他们来支持,但是他们都不理睬,觉得这是心灵鸡汤。但这么热烈的社会反响反映了时代的需求之后,我作为一个心理学家,觉得积极心理学能够对社会有用。

吴小莉:积极心理学有点像钟南山院士在做的“防未病”,这个病在发生之前就进行干预,使得它不发生。

彭凯平:不让你得病、不让你消极、不让你痛苦、不让你抑郁,它有很强烈的预防作用。

吴小莉:您会不会觉得当下推行这个事情有点超前、会有困难?

彭凯平:困难在于学界的敌视、门户之见,所以大部分的不理解、不支持、不信任不是来自于政府,不是来自于民间,是来自于同行,但在去年得到了改变。中国心理学会在去年接受了积极心理学专业委员会的成立,这是心理学界的一个大事。

三、如何抵达幸福的极致状态?

吴小莉:您写了《吾心可鉴:澎湃的福流》,提到您在西藏的经验,感觉有点像禅宗里面扫个地,突然之间就悟道了。

彭凯平:对。幸福是有意义的快乐,这个意义感就是灵机一动,它是禅意,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讲灵性是福流,是幸福感特别重要的要素。

吴小莉:一般人如何寻找他自己的福流?

彭凯平:做自己擅长做的事情容易产生福流,同时也要稍微有些挑战。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违心的、机械化的事情,很难产生福流。

再一个,你得用心体验,“吾心可鉴”就是自己要去感悟和体会,人可以在平凡的工作中找到意义,在这种简单的生活中间发现快乐,只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得到福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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